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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他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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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質問的語氣說起了那天索淺淺差點出事, 雪衣公子眸子裏的笑意凍結了,慢慢地消失了。

不再像是那個溫潤清雅、什麽情況下都不動聲色的的貴公子,望著薛若舟, 神情認真:“若舟, 我不會再讓那天的意外發生。”

薛若舟俊朗的冷面流露過一絲遲疑:“最好是。”

他廢了多少的力氣才阻止自己沒有在那種時候去見她的。如果是他,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一絲的傷害。

情場如戰場, 縱橫其中,他們再清楚不過。是友人,也是同黨, 更是情敵。唯一給對方留下的臉面就是不把淺淺牽扯入其中。

師霽玉不笑的時候, 周身那種溫潤清雅的氣質也跟著一變, 更如每個人初次見到他時覺得的, 那種不近紅塵、出塵脫俗的清冷謫仙。就連語氣也淡漠, “若舟, 原來這就是你的後手嗎?當初我就在想, 以你的性格怎麽會進入太子黨?又一次, 無意間我們的目光相似, 同樣的選擇了十三皇子。”

薛若舟雖然是出身武侯之家,在智謀方面同樣出色,太子這些年看似鮮花著錦,實際上早已經是被架著在烈火上烘烤。而宸王多疑,手下兩大組織有客司和探秘司。

“是十三皇子殿下選擇了我。”薛若舟不願意在這方面多說,畢竟牽扯到了太多的往事和約定。

師霽玉仰面聞著幽花庭的桂香, 眸色幽微,暗色流逸, “也好。你我如今共謀一主, 也免了後來爭端。”

可真是如此嗎?

薛若舟不敢茍同, 起碼在淺淺上,他已經想好了,是一點要爭一爭的。

薛若舟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在兩人分手之前,壓低了聲線,一副請求師霽玉幫忙的態度。“霽玉,你知道我如今的身份明面上不便和你接觸,也不便和淺淺接觸,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師霽玉知道肯定是和索淺淺有關,他臉上含著微些笑,只是不到眼底,心中妒火已經高高燒起,卻只是說:“若舟你說。”

薛若舟是猶豫過的,不過一是他信得過師霽玉,二是他有意刺一刺他。“自避暑山莊後,我不便再和淺淺見面敘舊,因而每月寄了一封信過去,現在都秋天了,也沒有見她回覆。霽玉,勞煩你幫我問問她。”

師霽玉修長如玉的手指淺淺扳著右手手腕,睫毛下被覆蓋的眼睛裏的光芒讓人琢磨不透。他擡起眼簾,眼尾漫溢狹長,似有暗紅飛閃。“好啊。若舟便只需要我問在  這一個?”

薛若舟劍眉微挑,躊躇地道:“若是不方便,那邊算了?”等過了這段時間,處理完這些事宜,他總歸是要去見一面淺淺的,不過那時應該可見寒梅了,正好趕赴寒水寺賞梅的約會。

師霽玉唇邊噙著淺淡的笑意,“舉手之勞,淺淺許久不曾見你了,應該也甚是想念。”

二人目光交疊,薛若舟竟然完全看不出他有別的情緒。平柔如水緩緩潺潺,真若是仙人般無欲無求。

他對淺淺的在意,正是因為薛若舟無比的清楚,才會在剛才忍不住刺他。

“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離開了。”昔日的故友寒暄了又幾句話,終究還是分道揚鑣。

香桂還在依依綻放著裊裊如煙的香氣,幽花庭裏兩人一南一北,各自離去。

薛若舟皺著眉頭,心裏堵著一股氣,他負手站了一會兒,待冷靜下來,冷笑地自言自語了一句。“霽玉,這一次倒是不再阻止我了?是找不到理由了?”

是不是又要故技重施,讓淺淺厭棄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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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霽玉出了幽花庭,面無表情的,容顏燦爛若華,清冷若仙,唯獨少了點人氣。南洲看著他單腳踏上了馬車,思緒重重,眉頭微蹙,就知在幽花庭裏面又發生了什麽事。

極少見公子出現這樣的神情。

“公子,慕公子求見,已在月棠閣候著。”

端坐在車中的白衣公子漫不經心地道:“知道了,直接回府。”

今日一個個的都是趕著上來啊。

師霽玉闔眸,斂下眸中思緒,手指輕扣著小案,一邊養神,一邊想著剛才十三皇子的態度。

南洲趕車的時候依舊繞了一遍朱雀大街才回的師府。

書房裏,慕朝卿已靜坐了有些時候了。春日時見到的牡丹已經被應季的玉菊所取代。玉菊淡雅的苦香在渺渺燃燒的白檀香裏特別的靜逸,書香墨香更濃。他坐在椅子上裏等待著師霽玉歸來,腦海裏劃過近日來發生的事情,嘴角也不由諷刺地挑起。

皇帝的確是重新翻案了,還把罪魁禍首的太子給處理了。可卻不曾為受了委屈的慕家翻案,而也是因他不願意出現,保留了一條退路,否則現在他應該會被已經有了後悔跡象的皇帝投入大牢了。

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白衣公子雙手還在門上,視線已經毫不轉移地直接落在了站了起來的勁裝少年,唇瓣揚開一些笑意。

“慕公子。”

慕朝卿站了起來,身形有些僵硬的拘束,但還是有江湖兒女的爽快,抱拳時,面容也是冷靜的。“師公子。”

“坐下來慢聊。”白衣公子溫柔地頷首。

白衣公子合上了書房的門,走到旁邊的椅子動作優雅地微掀袍角坐下,似發覺了對面的少年滿腹的心思,更如一個善於等待的獵人等待著他開口。

沒錯,忍不住的人還是慕朝卿,他冷靜的神情在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得不甘。“師公子,慕某此來是感激你上次的相助,正如閣下所料,皇上不曾為我慕家翻案。”

“師公子,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做?”

少年雌雄莫辨,甚至比女子還要美艷絕倫的臉龐上無比鄭重的神情,翠眉更是上揚著,盯著他的目光灼灼,就如陷入了迷途的旅人望著眼前的綠洲。

“原來慕公子來見我,就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理由嗎?”

慕朝卿皺眉,“閣下為何這麽說?”

師霽玉笑道:“若是我沒猜錯,慕公子應該琵琶別抱,不是已經給自己找到了一條通天大道了,只需繼續走下去。”

慕朝卿詫異,“上次師公子和我說過,當時我覺得我應該不會這麽做,有客司建立將近二十年,怎麽會是我輕易能夠動得了的。”說到這裏時,少年眉宇魅色無邊,緋若海棠的眼邊竟顯妖嬈之色,說不出的妖異陰鷙。“從前我總想著終有一日,朝廷會為慕家翻案,近來我終於死心了。就想著公子先前的建議很好啊,與其倚靠他人,不如自食其力獨當一面。”

師霽玉欣賞地說:“慕公子能夠想通這一點,早晚有一日慕大人的冤屈定然重申。”

慕朝卿微翹嘴角,那冰冷矜傲的面容終於多了些的輕愜。“慕朝卿還要謝過公子的提醒。”

師霽玉不以為然,“與我無關,慕公子能夠及時站隊,也是個人的眼光獨到。”

慕朝卿心中那絲許的忐忑都被他懇切的話語散去。

只是他們兩人都無比清楚,皇帝是不會為了一個已經死了的臣子而影響自己的聲明,想要翻案,只能等到新君繼位。

而他們看好的新君自然便是那位——十三皇子。

就連宸王也不知道,他辛辛苦苦籌備了多年的有客司就在近日被偷天換日地轉移到了十三皇子身邊。

至於那位李先生,早已被慕朝卿暗中取代。若說易容、縮骨功等,慕朝卿是此中的高手,毫無跡象的可怕程度。

“如今你我同在麾下,皆為同事,慕公子若是有難處,盡管可以來此處找我。”白衣公子光風霽月,淺淺一笑,很令人信服。

也是因為這一點,原本還放松下來的慕朝卿心頭又冒出了十足的警惕。“不敢勞煩師公子。”

白衣公子仿佛什麽也沒發覺一樣,“豈會,此處始終會有慕公子的一席。”

馬尾少年美麗的臉龐上神情尤深,眼前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他所能看得透的。防人之心不可無,信任就脆薄如紙,一戳即破。

“有勞師公子。”

送走了神出鬼沒的慕朝卿,白衣公子站在窗前凝望著池塘裏的枯荷,微微抿起的嘴角卻毫無一絲的笑意,如凝結的冰雪。午後的陽光漫入窗欞,光束下靈動的塵埃跳動,卻把旁邊身形修長如碧樹的白衣公子襯了出來,輪廓微明中透著難以洞察的城府。

他驀然收回視線,修長幹凈的手指移動書架的一部書案,那書案裏卻不是一本書,堆疊著顏色明素的書信若幹,而一封上都書有薛若舟柳骨顏筋的字跡。

薛若舟問得好,那些書信為什麽淺淺不回呢。

握著那一疊書信的白衣公子驟然一笑,笑得靡艷勝若承露牡丹,只是這笑容猶如籠罩著寒霜,有別貴公子的端莊清雅,宛若妖鬼般的活艷。

他輕佻地指尖劃過有些泛黃了的書信。

“若舟,此番是我不對了,我會拿一封給淺淺,不過她肯定不會回你的。”他說話聲線無意地壓得很低,沈磁的沙啞,在空寂得只有光影搖晃的書房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相悖。

眸子微紅,釀了兩波酒意般的深潭,蒙蒙地叫人見不著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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